说来奇怪,我从来没有到过内布拉斯加,但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给我了一种粗砺的感觉。维基百科上说这是美国中部的一个州,以发达的农业科技著称,不过对于这些我并不太在意。

你可能会问,那我为什么还要到内布拉斯加去?

“因为我看过一部名叫‘内布拉斯加’的电影。”我可能会说。我知道这是一个有些荒唐的答案。如果你真的有兴致跑去看完那部电影,你可能会摇摇头:“这个电影的故事简直就和你的答案一样荒唐。”

“因为我心里对‘内布拉斯加’有一份执念。”这个回答显然更令人满意,毕竟“执念”这个词听起来就高雅了很多——而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,堆砌一些高雅的词汇总是有益的。

可是细想起来,执念本身是一件更加不可言说的东西。有时觉得,执念就好像一个人走过千山万水之后,留存在心里的一些种子。你不去管它,它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消耗掉人们的一点点精力,自顾自地生长起来,长成一棵树。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点生机,人们的生活才不至于变成一片死寂。

走过的地方越多,心里的树也越多,内心的空间变得拥挤起来,精神却被它们抽空。有时候我们想要修剪掉一些多余的枝杈,可不久之后它们又会生长出来。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一问题只能亲手把这些树连根拔起,可是它们已经生长得太久了,它们的根扎得太深了,谁愿意承受拔起它们带来的痛苦呢?

所以,这正是执念的可怕之处。因为执念,一个人的举止变得不可思议,乃至成为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weirdo。人年事越高,脾气越倔强,越听不进别人的意见,也开始会把一件陈年旧事和身边的人重复一千遍,然后在讲第一千零一遍时还当作一个新的故事——大概都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树木太繁茂了,根扎得太深了吧。

所以,有那么一个瞬间,我突然开始愿意去理解身边的很多人和事。毕竟,我永远无法对人们的每一段经历感同身受。毕竟,我永远无从了解人们的每一段回忆对他们都意味着什么。毕竟,我永远也没有见过每个人心中的森林是什么样子。

所以,当人们都说想要真正原谅别人很困难的时候,我一直觉得其实世上还有比这更困难的事:对自己释怀。

*      *      *

- Does he have Alzheimer's?

- No, he just believes what people tell him.

- That's too bad.

2 条评论

  1. LILY

    Suddenly missed the “like” function in We-chat Moments.
    Above is dedicated to all letters and paintings here.
    To past and hopefully unchanged in future.
    Genuinely.

    • Many thanks to you.
      Hope to share more stunning vistas in my life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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